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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該如此嫡庶不分、尊卑顛倒!“說是心疾突發,且有太醫為證,如今連屍首都不肯交出,又有誰能奈他何。”顧凜之捏了捏眉心,沉聲道:“如今太子監國,貴妃時時守在陛下身側。大皇子屍骨在前,若此時提出退婚,你可想過將軍府的下場?”顧西瑗在門外站了片刻,揣著她的烤白薯推門進去,眉眼一彎脆聲道:“哥哥,跟爹爹聊什麼呢,這麼嚴肅?”她像春天裡的一陣風,帶進來蜜薯的甜香,一瞬間破開了屋內沉悶的氛圍。顧長意挑眉輕笑,伸...-

稀薄的日光從牆頭爬起,天邊剛浮出一抹肚白,金光塗抹在蒼翠的榆樹葉上,熠熠閃耀。

時辰尚早,將軍府內已傳出整齊劃一的練武聲。

一眾揮汗如雨的府兵前方,少將軍顧長意剛練完武,將紅纓長槍掛上兵器架,隨手接過丫鬟遞來的巾帕擦去汗漬,便嫻熟地去往大小姐住的院子蹭早飯。

全府都知道大小姐玲瓏心思,時常做一些宮中也未見得的神秘點心。

顧長意絕不承認他一個少將軍嘴饞,身為親哥蹭妹妹一頓飯怎麼了?

時候還早,小院子裡靜悄悄的,大小姐一向護短,她的丫鬟們也被縱得懶散賴床,院落裡唯有一株高大的紅楓樹佇立在晨曦中,樹冠搖曳,如焰火一般好看。

楓樹下立著一個年輕女子,正握著笤帚掃落葉。

她穿著白色的侍女長裙,身姿挺拔修長,墨色長髮垂至腰下,身影攏在晨曦中,光是背影就美不勝收。

阿薯醒得早,不習慣賴床,索性起來找點事做。

經過幾日調養,她的傷痊癒許多,已經能下地做活。大小姐仁善,允她休養,殊不知要更快融入將軍府,她需得證明自身的價值。

阿薯動作麻利,掃地的姿態優雅而不失利落,掃完落葉,又去打水、劈柴。不多時,院裡的丫鬟仆從們也陸續起來,各忙各的,目光止不住往那不言不語的美人身上瞧。

他們大小姐向來愛撿小貓小狗,這回竟撿回個大美人來,話少乾活又利索,諸位同事都對她甚為滿意。

等顧西瑗打著哈欠起床,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井井有條的光景,小廚房炊煙飄起,早膳也備好了。

她坐到楓樹下襬著的一張小榻上,還未喚小蘋來梳頭,墨發白衣的美人已在她跟前蹲下,將暖熱的巾帕熨帖上她的臉頰。

水溫正好,不燙不涼,是算著時辰早先備好的。

阿薯動作輕緩,像在給小貓洗臉,她身形修長,在顧西瑗麵前半蹲下身子,仰頭的姿態顯得溫柔而虔誠。

她眼睫如鴉羽,灑下淺淺的影子,雪膚薄唇,眼尾一顆淚痣清冷昳麗,當真是惑人心神的美貌。

顧西瑗眯眼,鬼使神差伸出手去,挑起對方的下頜。

阿薯的動作一頓,垂眸任由大小姐的指尖撫過她的臉龐,如貓兒一般溫馴地蹭了蹭她的手指。

“你身子還未大好,不必急著做活。”顧西瑗訕訕收回手。

本是起了點挑逗人的壞心思,對方的反應倒是叫她臉有點發燙。

阿薯清眸如水:“小姐待我恩重,我自要報答,不敢怠懶。”

她的聲音清冷溫潤,不似尋常女子嬌憨,透出些雌雄莫辨的磁性,如清澗擊石,很是好聽。

給大小姐洗完臉,阿薯起身執起桃木梳,修長手指托起她烏黑的長髮,手腕起落間,靈活挽了兩團髻。

顧西瑗拿鏡子一瞧,髮髻梳得端正飽滿,緞帶綁得嬌俏靈動,竟不輸宮廷嬤嬤幾十年的技藝。

她忍不住在心裡“哇”了一聲。

這是撿到寶了!

“怎麼還搶活兒呢?”小蘋見著,氣鼓鼓睜大眼,“小姐,你不要我了?”

顧西瑗笑:“要不你倆比比手藝?”

小廚房早膳端出,一碟碟精緻的碗盞排開擺在軟榻前的小幾上,丫鬟們都湊過來瞧大小姐新綰的髮髻,讚不絕口。

小蘋瞧一眼,輕輕哼了一聲,也不得不服氣。

小院紅楓樹下,大小姐坐在小榻上,丫鬟們圍在周邊,一齊享用早膳,說說笑笑,像一群嘰喳的小麻雀。

這景象不似主仆,倒像姐妹,難以想象是在等級秩序森嚴的雲京將軍府內。

阿薯垂眸,不知在想什麼,麵前遞來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,輕薄的麪皮包裹著鮮甜蝦肉。

顧西瑗握著銀筷,看她頓了頓,溫順地張口吃了,又夾來一隻蟹黃包:“多吃些,早點好起來。”

丫鬟們對此見怪不怪,她們家小姐就是如此,撿隻小貓回來也會親自照料。

但阿薯顯然愣了愣,似乎對這樣尋常的關心不適應,多看了她一眼,啟唇銜去了那隻蟹黃包,臉上少見的多了些靦腆笑意:“……多謝小姐。”

顧長意一進院子,見到的就是這般光景。

“哎呀,竟是我來晚了……”他的話卡在喉嚨裡,往前邁的步子也頓住。

清風吹落楓葉,墨發白衣的美人循聲瞥了他一眼,她眉眼冷清,很快又側回頭去,專注地聽顧西瑗說話,唇邊不時有淺淡的笑意浮出,冰消雪化。

顧西瑗正在逐一給她介紹碗盞裡的吃食。

水晶蝦餃,蟹黃包,酥皮蛋撻,叉燒包……

古代的吃食雖好,她到底惦記著現代美味,比如這些港式早茶。

將軍夫人早逝,顧將軍待唯一的女兒極好,奉為掌上明珠,無有不從。

顧西瑗年幼就跟將軍爹爹要了些資質好的廚子,陪她整日在小廚房搗鼓,當真複刻出不少的現代美食。

“哪能,廚房都備著呢。”

顧西瑗瞥見自家被人點了穴一般傻愣愣杵在那的兄長,上前把他牽過來。丫鬟們端出廚房裡備的早膳,小幾上又擺滿一排。

顧長意卻不似往日放得開,也不跟她說笑打鬨了,心不在焉的,連吃相都優雅幾分。

顧西瑗瞧著他時不時落在阿薯身上的目光,一下明白過來。

用完膳,丫鬟們各自忙碌去了,阿薯起身繼續去劈柴。她提斧子的樣子毫不費力,手起斧落,木柴生生劈作整齊的兩半。

顧西瑗靠在軟榻上,手腕托腮,看遠處美人揮大斧,感慨:“漂亮又能乾,天下竟有這般女子。”

顧長意也望著那邊,如沐神光,臉上還帶著點傻傻的笑:“是啊,也不知是誰家姑娘……”

“我的。”那聲音頗為得意。

顧長意反應過來,一個青蛙跳蹦到旁邊,漲紅了臉磕巴道:“妹、妹妹!”

顧西瑗哈哈大笑,壞心眼地湊近了點,笑話他:“哥哥,你看上了我的侍女呀?”

“胡、胡鬨!”

“若阿薯有意,我倒是願意割愛。要不,哥哥你先去問問呀?”

顧長意落荒而逃。

顧西瑗笑了他好一陣子,懶洋洋地抄起手臂。

她撿到的寶,纔不拱手讓人,親哥也不行。

阿薯沐在晨時的風裡,髮絲隨翩躚的長裙拂起。

她看了一眼將軍府長子的背影,漆黑的眸子無波無瀾,藏了一分淺淡的譏誚。

對上顧西瑗的目光,那一分冷意無聲斂去。

清雋的美人臉上露出一個溫柔順從的笑容。

“走,跟我出門一趟。”顧西瑗上前踮起腳,摸摸她的頭,自然地牽住她的手。

和最初的拘謹不同。

阿薯溫順地微微垂下了頭,讓顧家大小姐的手更容易地撫摸到她。

神情柔順,像一隻馴化的漂亮狗狗。

雖然她眼裡仍然冷僻,冇有一絲溫度。

-立著一個年輕女子,正握著笤帚掃落葉。她穿著白色的侍女長裙,身姿挺拔修長,墨色長髮垂至腰下,身影攏在晨曦中,光是背影就美不勝收。阿薯醒得早,不習慣賴床,索性起來找點事做。經過幾日調養,她的傷痊癒許多,已經能下地做活。大小姐仁善,允她休養,殊不知要更快融入將軍府,她需得證明自身的價值。阿薯動作麻利,掃地的姿態優雅而不失利落,掃完落葉,又去打水、劈柴。不多時,院裡的丫鬟仆從們也陸續起來,各忙各的,目光止...